桑迪诺尔

老娘就是喜欢这样画。

《七号致幻室》

(主炎葬,辅鲸鲨、银博)

(又名《逃离罗德岛》我开玩笑的。)

“七号医疗室不足为奇。”

博士把钥匙丢给炎客。面对干员的质疑,她面不改色。

“不过是住过我和伊芙利特。隔壁住着幽灵鲨,隔壁的隔壁就是太平间而已。”

“可它位于罗德岛基建最底层,平日几乎没人造访。里面医疗器械齐全,也经常有无人机去打扫……想要找地方独自舔舐伤口的话那里再适合不过了。”

虽然不愿承认,但在享受孤独这点上,他们产生了共鸣。

炎客收下了钥匙,并向博士道谢。

使用七号医疗室者不能携带武器入内,不能将此事告知他人。这是使用者之间的约定。

炎客不介意遵守。因此,他谁都没有告诉。

他在59废墟战后首次造访七号医疗室。不得不说这次的战场确实有够糟糕,几乎所有出战的人都光顾了医疗部。而那个丧心病狂的博士又直接把他部署到活性源石地段,矿石病复发得简直毋庸置疑。

炎客进门就挥别了搭档的送葬人。兢兢业业的公务员会到控制中枢去提交报告。而炎客,就必须得找地方歇一歇了。

他歇脚的地方不能是宿舍,医疗部不出十分钟就会去那儿抓人。甚至在不得已的时候,他的好邻居送葬人也会搭把手。

炎客理所当然地就往下层走。当然,避开了大家公用的电梯。

炎客提前打探过,第七医疗室就在罗德岛基建底层的安全通道口附近。走过一间配电室就是。作为最后被启用的楼层,整个底层被发电机运作的声音环绕。炎客也是极为敏感,才发现了铅笔的沙沙声。

是博士,她在走廊的另一头画画——就在太平间的门口。

这是什么怪胎?

炎客走过去抽走她的速写本。她在画走廊里的风景,炎客背对的这面墙有底层唯一一扇小窗。从窗户里投进来的光线在罗德岛明亮的走廊照明中几近于无。博士却在幻想光从那里投射进来,照亮整条走廊的样子。

她画了出来,炎客不明所以。

“你画这个做什么?”

“无聊,打发时间。”

“送……你的干员们还在控制中枢等着跟你汇报工作,你在这里打发时间?”

“如果你介意,我现在就走。”

“免了,只是你正经说话总会给我不好的预感。”

炎客把素描本还给她,径自打开七号医疗室的门。

一股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好家伙,这是一间气密防化室。连空气循环系统都不与罗德岛号内部共用,这点让炎客格外满意。

干净是干净,只是破败了些。

但比起炎客曾经露宿过地方,这都稀松平常。

送葬人在控制中枢等了好久,才等到姗姗来迟的博士。

“抱歉抱歉,刚刚赶去医疗部那边紧急确认了几个治疗方案。”

“没有关系,博士。一切以伤患优先。”

送葬人接过博士手上小山般的文件,然后在文件的最上方发现了不像是公文或档案的东西。

是一个翻开的素描本,上面画了一段长长的走廊。

“你到医疗部去检查过了吗?不要因为没有感染就疏忽大意……”博士注意到送葬人在看:“啊,那是喀迈拉的东西。”

“我不认为您以狂躁和焦虑为名的次人格会愿意坐下来画画。”

“确实如此。但深海色小姐告诉她这样可以修身养性。不管怎么说她也有在试图变好了。”

博士接过素描本,随手放在了一边。他的主人格谦和温驯,很少会因为感觉被冒犯而大动干戈——事实上他一般意识不到自己被冒犯了。这也是直言不讳的送葬人认为他容易相处的原因。

有这个前提条件在。即便博士在工作时稍微啰嗦一点,送葬人也觉得无关紧要。

“我得告诉你个非常不幸的消息。因为这些危机合约,我们可能得持续工作到凌晨。当然,今晚十点银灰先生就会来换班,在那之后你将拥有为期一天的休假。”

“请容我置喙,炎客这次有好好配合治疗吗?”

“应该是有吧……我也好奇他今天居然没被投诉来着。”要顾及的人太多使得博士一时无法准记想起,他倒有心情调侃起送葬人。

“怎么了?就那么关心你的邻居吗?”

“不。”

送葬人垂下了眼睑。

“只是确保今晚不会有突发任务影响工作进度。”

炎客躺在急救推床上。

说实话,他比想象中的还要享受这里。似乎是为了更加高效的抢救,这间病房的药仓摆在最显眼的位置。舱门上就用四国文字写满了如何紧急配置特效药。里面的药盒和注射器上也用通用数据写好了生产日期、保质期、使用规则和配套工具。

自助医疗可还行?

说到底炎客不愿意配合医疗部不过是因为不想被一群人围着转罢了。如果有更简单粗暴的方式能解决他的病痛,那何乐而不为呢?

都怪博士那个疯子。她要早供出这里,自己也能少和送葬人那铁憨憨打几架。

头顶的白炽灯太刺眼。炎客把急救推床挪到了隔板的另一侧,而后在那里发现了顶灯开关。炎客逐一试过后只留下了隔板后的应急灯,房间总算暗了下来,比起刚才更适合休眠。

就在这待到明早吧。

炎客关闭了个人终端,在隔墙后变得极其微弱的发电机声中闭上了眼睛。

而那盏角落里的应急灯却在他呼吸逐渐平稳后闪烁了几下,灭了。

如果要问罗德岛最晚熄灯的房间,前三毋庸置疑。

博士办公室、控制中枢和发电站。

前两者是工作狂聚集地,后者是罗德岛号的基础命脉。别说熄灯,从罗德岛号重新启用开始,这三个地方就没有断电过。

所以这晚顶灯熄灭的时候,博士和送葬人才会如此惊奇。

虽然可露希尔也有在燃料紧缺时限时供电过,但也不会像这样通知都没有一个。是以摆满显示器的控制中枢里没有任何备用照明。突然断电,博士还得靠送葬人头顶的光环才找到自己的助手在哪。

没有电,个人终端信号也跟着熄火。博士没法儿找人问。送葬人一看时间,才刚过八点。

“好奇怪呀,晚上熄灯也不至于那么早吧?燃料不够了?底仓和备用库存都是满的啊。”

博士自言自语。然后灵机一动。

“啊对了,我去把能天使叫来吧。她在的话屋子总归会亮一些。”

“博士,拉特兰的光环并不能用来照明。”

“没事没事。能天使就在贸易站,她和你一样十点换班……我顺路去看看发电站是怎么了。”

博士打开万年不用的手动闸门,溜了出去。

“送葬人你在这边等我就好。”

送葬人看着黑洞洞的门口,微微皱起眉头。

他可没有错看刚刚博士手上拿了些什么。虽然不至于怀疑,但还是感到了不安。

炎客是在砸门巨响中惊醒的。

房间中依然是一片黑暗。顶灯开关就在手边,他伸手按了几下,却没有灯光亮起。

绝不是灯一起坏掉那么巧。炎客没有听到之前的发电机声,这只有一种可能——罗德岛号整体断电了。

罗德岛号内部一共有十几个发电站。总运行发电站一个,人工发电站三个,其余的都是隔壁这样的小型自启动发电站。这种发电站属于储备能源,基本不需要人工维护,只要燃料充足就会自行运作。为的是弥补电流长线路运输和高消耗时的磨损。

如果停下的话,那至少这一层楼,都已停止供电。

炎客立刻下床寻找掩体,他可不认为门外的人会是另一个医疗室使用者。

七号医疗室的使用者们都有钥匙。并且他们约定俗成,除非相约和公事,否则七号医疗室不会有一名以上的访客进入——会到这里的都是不愿被打搅的人。更别提会像这样肆无忌惮地砸门。

而且,虽然闸门坚固,但炎客来时已确认过。如果罗德岛号中几位强者执意攻入,这扇闸门不过螳臂当车。

现在,它最多能给炎客拖延一些逃走的时间。

医疗室内设施众多,能当掩体的却很少。要么就是过于笨重无法搬动,要么就是太过轻巧没法藏人。而唯一可以通往外界的口子——通风口也因毒气处理系统过于精密无法排除。炎客顿觉烦躁,这已生生变成密室,而他插翅难飞。

他当然不会在没有武器的前提下去和门外的怪物硬碰硬……别急,一定还有别的出口。

炎客急中生智,往安全屋顶上一看。

果然!用于消毒的安全间连接的是罗德岛号内部的排气管道!

炎客迅速进入安全间。却在安全间靠墙的一角上,发现了一个背对着门直立的人。

尽管博士是个确诊的人格分裂症患者,送葬人也很少怀疑博士。

毕竟博士分裂出来的次人格也不过是个为了保护懦弱主人格的半大女孩。本质和博士一样单纯莽撞。除非受到威胁,博士的次人格不会主动出现。而能和自己次人格友好相处的博士还是温柔可靠的。

且因有攻击力极强的次人格存在,送葬人和其他助理一样默许博士单独行动。

但此事来得蹊跷。送葬人在控制中枢里坐立难安。

他打亮火机——那是某个烟鬼胡乱收东西塞进他包里的。火苗还很活跃,像有生命一般在送葬人手中跳动着。这点微弱的光投射在控制中枢的显示器屏幕上。送葬人抬眼看去,所见是数以百计的倒影。

这让送葬人想起昆虫的复眼,又想起窥伺在暗的狼群。数以百计的星火和面色苍白的他,正在他们的眼中随着火光明灭扑朔。

这着实让人不适。送葬人翻起背包,想要找到更好的照明工具。然而外勤工具都被放在宿舍——同他组队的萨卡兹热心地帮他捎带了,送葬人却突然想抱怨他多事。

对了,关于那个萨卡兹的话。

送葬人突然想起,自己出于监控目的放在炎客身上的小型联络器。间谍制品难以截获,虽然只能用莫尔斯代码进行简单交流,但这个小东西应该还在炎客身上才对。

而且如果炎客真如博士所说去了医疗部的话。医疗部和地下二层的两座主要人力发电站只有一墙之隔,应该是全罗德岛号最早查明情况的地方。

送葬人掏出通讯器,果然不受罗德岛信号干扰的小东西运作良好。他迅速发出信息,又回头看了那些虎视眈眈的屏幕一眼。

他觉得还是迅速离开比较妥当。

炎客一手拎着防化服,一手拎着从防化服上撕下来的帽子和口罩。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了穿着同款衣服的博士和赔偿条款。

没错,那个背对大门站在角落里的人只是一件防化服。层层叠叠的保护材料把它撑得太过立体了。而它所面对墙壁上黑色人型阴影像是被什么酸液或明火侵蚀造就, 炎客不敢伸手去摸。在打火机的微弱照明下那阴影竟然毫发毕现。

这种不必要的细致入微让人毛骨悚然。所幸是门外疯狂的敲砸声终于停下了,反换成了一首悠扬的歌,在走道中悠悠回荡。

“彼得·潘琪去哪呀?”

“去哪呀?”

“去哪啦?”

“彼得口中开了花。”

“什么花?”

“赤山茶。”

清越的女中音像一匙晶莹剔透的蜂蜜,粘稠浓腻地随着饮汤匙流淌。不是这童谣不天真,也不是否认这歌喉的美妙。只是在这里交汇,就不合时宜了。

炎客在排气管道中匍匐前进。显然对他这个一米九的成年男性来说,中型移动载具的排气管道还是狭窄了些。

歌声在管道中徘徊游荡。炎客依此判断自己是到了走廊附近。前方出现岔路口。他本无意与走廊里的怪物正面交锋,只是他需要判断方向。

这一低头,便对上一双血红的眼睛。

“你是天堂的使者吗?还是地狱的来客?”

白发修女手持巨大的电锯,只一击便斩断了炎客的退路。

“不速之客啊。请回归那——无尽的深渊吧!!”

炎客当然听说过这个精神失常的女近卫。她的疯狂在战场上比玫瑰还要明艳。可站在她锯链下的人不会那么想。

炎客逐一看过两间医疗室被高度破坏的房门。他终于从变形的排气管道中脱身,又不得不手无寸铁地面对幽灵鲨。这时腰间的通讯器一震,他瞥见上面的代码。

“何?”

炎客哭笑不得。

萨科塔公务员还是乖乖呆在博士那边,不要插手地狱里的纷争吧。

炎客一边格挡,一边忙里偷闲地回复。

“安。”

安?

什么安?

平安?晚安?还是安息?

送葬人感到焦虑,他找不到心底无名火的来由。

他也找不到博士。这个高度近视加散光的瞎子显然在黑暗中迷路了。送葬人一路寻至消防通道口,消防通道的门仍然被一箱资料从外侧堵住——自从阿消告假回龙门述职后罗德岛的安全意识是越发地差了。但至少眼前的这些可以说明,直到送葬人抵达为止,都没有人从下面上来,或者试图挪开这些到下面去过。

博士还在这层吗?可是和甲板平层的大房间只有控制中枢一间,房间外的走廊一眼就能看完。

……他还是先到贸易站去看看吧。

如果说罗德岛号是一只蛰伏的巨兽,贸易战就是一片欢乐的海洋。

不搭噶?不搭噶就对了。企鹅物流那群丫头到哪儿哪儿开趴。仗着能天使头顶那盏无影灯和平日里藏起来的零食,贸易战真是嗨得天花板都要掀了。

送葬人看着她们,宛如梦回拉特兰公证所总部。

看来博士准备把能天使叫去照明不是没有原因的。

“博士?没有来过哦?”

送葬人没法低头,那个光圈刺眼。他告辞,有如两个世界的音差让他首次体会到了光怪陆离的迷幻。

博士到底去哪了呢?

发电站里空无一人。

被推开的门隐隐有些阻尼感。送葬人低头看见紫发的少女瘫倒在地,她僵直的右手仍然握着室内电话听筒,屋子里回荡着嘟嘟的忙音。

就在此时,一只苍白的手伸向了萨科塔的脖颈。

送葬人反握矮身后冲拳,霾弹枪组装待命只在一瞬。

对方没有任何反击。软弱可欺的绵羊博士被拉特兰拳王一拳捣出去三米远,把之前还被博士牵着的伊桑头都给吓没了。

事实果然如送葬人所料,博士在黑暗中寻了很久都没能找到下楼的途径。在折返也没有照明工具的前提下,博士向自己的次人格求助,喀迈拉那个疯子就带博士走了罗德岛号外墙。

他们的着陆点在厨房,正巧将在厨房里偷吃的伊桑当场抓获。

除了伊桑,罗德岛多的是有事没事闹幺蛾子的怪人。博士送伊桑回宿舍,顺便安抚那些因为突然断电不安起来的干员。结果获知斯卡蒂不知去向。他便带着伊桑去找斯卡蒂,半路上又听见贸易站吵得像炸锅了一样。

博士往贸易站走,路过发电站门口时看见寻来的送葬人。正想问问他吃不吃泡芙,就被自己的今日助理一拳打飞。

好在博士宅心仁厚。

“没事啦没事,怎么说我也是个挡十的重装。”

“恕我直言。那是喀迈拉,不是您。”

送葬人充满歉意地再次递上纸巾,帮博士止住鼻血。博士却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地向前走去。

“没事啦,我还是先去贸易站提醒一声吧。待会儿惊扰到楼下的医生们。那几个小丫头就要遭遇了……”

只是几步路,连伊桑和送葬人都来不及阻止。他们目送博士踏入黑暗,贸易站的门却没有应声打开。

黑暗里传来博士一声惊呼。

送葬人连忙赶过去,已是走廊尽头的黑暗中没了博士。贸易站里的女生们听见动静打开门。微光里,送葬人在地上发现了一个眼熟的物件。

喀迈拉的素描本。

它明显是突然掉在地上的,内页被抖开。送葬人这才发现本子不止画了一页。他捡起并翻阅,发现这本已经画满的素描本上只画了同一段时间、同一个人在同一个地点发生的事情。笔迹零乱却极其病态地抓住了所有特点,以至于翻动书页,里面的人就会动。

炎客在走廊窗投进的余晖里,进了走廊左侧房间的门。

再次接到送葬人讯息时,炎客挂在太平间门口的天花板上。

不得不说博士白天画画时坐的这张椅子救了他。他在没有武器的前提下与幽灵鲨一战落入下风。精神状态异常的幽灵鲨显然无法接受任何解释。而在第四十三次险些被电锯分割血肉时,炎客看见信号塔的光从窄窗中投射进来,恰好落在这张椅子上。

不管这看起来像死士加冕一般的椅子看上去有多诡异。借助它,炎客这才挂上了罗德岛号足有五米高的天花板。也亏的是这出奇的层高和天花板上密密麻麻的线路,他才能在瞬间从幽灵鲨眼中消失。

幽灵鲨不见了猎物,便以为是自己赢了。于是她又唱着歌回到走廊里游荡。也阻断了炎客逃生的主要路线。

炎客这才得空看通讯器。代码依旧言简意赅。

“逃。”

逃?逃哪去?

如果不能面对面交流,炎客觉得自己和送葬人之间还是差些默契。于是他又照猫画虎地回了过去。

“何?”

这次的回复就爆字数了。

不,不如说是送葬人之前的预告都是为了这行字。

“往载具外逃,喀迈拉设计杀你。”

莫尔斯代码翻译起来慢。却不等炎客再次思考,他敏锐的听觉又传来了异样。

走廊里的歌声,变成了两个。

“背风山坡开山茶。”

“一朵花,两朵花。”

“背风山坡开山茶。”

“彼得藏在那儿。”

“彼得·潘琪去哪啦?”

“这样吗?”

“这样啊。”

“彼得·潘琪去哪啦?”

“死亡带走他。”

一个女中音是来自走廊里的幽灵鲨。另一个女高音……

一声巨响,硕大的羊角顶破了排气管道薄薄的金属板。炎客当机立断扭紧钢条,并立刻矮身落下。同时抄起椅子,在幽灵鲨闻声赶来时生生用木质椅子将电锯钉进了墙壁。

ⅩⅠ

走廊宽高比接近二比一,顶部管道线路不加掩盖,应该是刚刚启用不久。再加上窗户位置位于墙面2/3高处,画面中的走廊应当位于罗德岛号的-3或-4层。

画面中光线柔和,炎客投在身前的影子不拖长且轮廓不恨清晰。是自然环境下的散射光。影子与人体比例约为2:3,位于移动载具底层又只有在下午六点才有阳光射入的话……

七号致幻室!

作为非感染者,送葬人只在能天使这个异常聒噪的同乡那里当做怪谈听到过。隔壁是幽灵鲨,隔壁的隔壁是太平间。住过博士和伊芙利特两个确诊间歇性精神病的防化室。据说仅仅是站在门口都会产生幻觉。

是谁给了炎客那里的钥匙?

如果是博士的话,他……不,她又在图谋些什么?

博士不发病时的安分总让送葬人忘记喀迈拉是一个可以独立思考的人格。而他又确切见识过博士和炎客之间的纠纷。这份疏忽就直接成为了他的愧疚来源,促使他更加快速地赶往地下。

是的,送葬人感到愧疚。尽管事出有因但他大部分时候其实无法体会到这种情绪。而今却是切实发生了。

虽然他无法断言炎客应该走向怎样的结局。但向来光明磊落的萨卡兹刀术师,至少不应该在阴谋中死去。

ⅩⅡ

神将光明投向深渊,深渊亦将迎接光明。

炎客知道博士一直对自己图谋不轨,他仍泰然处之。可他却在意识到自己的搭档有危险时紧张起来。尽管他不知道送葬人说如何得到这个结果的,也不知道博士是不是已经到了要明着动手的地步。

但他相信送葬人的判断,且不愿让送葬人落单。

开什么玩笑?他是抛下同伴独自逃走的人?

仅仅是会吃人的博士和幽灵鲨而已。只是与罗德岛为敌而已。他不会再次抛弃队友独活。

罗德岛号内仍然一片黑暗,寂静中随时可能跳出茹毛饮血的怪物。炎客却不打算修改目标,他十五年的战斗经验告诉他这很艰难。但如果不这样做,他一定会后悔。

炎客上到负二楼,一路越过了障碍与阻拦若干。他看见前方有人,身体做出进攻的姿势。伸出的手在触摸到熟悉的布料时改推为拽,将同样在高速行进中的送葬人拽进了怀里。

动力相对的两具身体以超出体重的力量撞在一起,却没有人惊呼疼痛。他们几乎是在以全力拥抱着。心脏在各自的胸腔中咆哮,炎客甚至将送葬人按在了走廊的墙上。

没有疼痛,背后垫着刀术师宽厚的手掌。没有为什么,这是一场背叛常理的逃难。

光明却不愿舍弃。

走廊的顶灯闪了两下,亮了。负二层听见动静的医疗部成员走出了房间,和楼上下来寻博士、楼下看见炎客疯跑还以为出事了的干员一起,以发现新大陆的表情看着拥抱的两人。

ⅩⅢ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凯尔希的面前站了一排人。

“所以呢?只是突然停电,你们就送进急诊室两人,损坏走廊器械若干,还弄坏了负四层所有的门和天顶管道?”

凯尔希头冒青筋,一夜被气老。

“能说说是怎么做到的吗?让我也开开眼界?”

炎熔最先检讨。

“我不该勉强吃下老姐的爱心便当,在求救时拉下总闸造成全基站断电……”

可露希尔其次。

“我不该抱着省一点是一点的心思,应该在断电后立刻检查抢修……”

然后是斯卡蒂。

“我不该趁停电去拜访幽灵鲨,还敲错门吓到炎客干员。”

“老大你管那叫敲门——”

“闭嘴!!”

凯尔希一声吼,一群人全成了鹌鹑。

“幽灵鲨是有病在身行为不可控,炎客!你怎么回事!?”

炎客再来检讨。

“我不该在未查明斯卡蒂来意前随便采取行动,引得幽灵鲨攻击走廊天顶管道……”

“……算了你也是合理自卫。博士,你怎么说?”

被卡在排气管道里无所事事便开始哭,刚刚才被银灰真银斩斩断管道救下来的博士宛如智障。

“……我不该在没有干员陪同的前提下试图独自处理问题。”

凯尔希一愣。

“等等不是这个问题。”

“我不该在被打迷糊以后继续工作。然后失足跌进排气管道。”

“……”

“我不该在排气管道里唱歌,吓得炎客干员反射性攻击然后被卡在排气管道里。”

“……也就是说,你从头到尾,没有打算埋伏任何干员或者开什么不合时宜玩笑?”

博士摇了摇头。

“医疗部多次投诉炎客不配合治疗。让炎客去七号自疗室是我的主意。喀迈拉闹过,但我没有理会。”

凯尔希扶额。银灰听得满头冒青筋,并衷心劝诫博士从罗德岛辞职,在喀兰贸易可以得到更好待遇,而后被博士婉拒。

大家伙散了,这完完全全就是一场乌龙。

炎客悄悄往送葬人那边凑了一些。

“所以说,银灰和博士是一对?”

“虽然没有得到当事人承认,但这在罗德岛是公认的事。”

凑得太近,炎客的手指勾到送葬人的袖口。

送葬人低头去看,然后。两只手顺理成章地牵在了一起。

无人察觉。

《七号致幻室》完。





(我不适合写恐怖小说。)

(我果然还是适合去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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