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缔结》34~36
34。
仅仅是这三人的注视，就让陈慌得要死。
即便是当年在警校里当众宣誓她也没那么紧张过，毕竟那时她所要面对的只是一个校长和一面国旗。战友和教官都在身后，她不用直视那么多目光。
但她一直背负着那么多期待，也是确凿的事实。
就当这是个特殊的卧底任务吧。
或许它本来就是。
音乐响起时，台下两班人马已全部到场。歌厅的乐手都是见惯了风雨的，演奏声只比争吵更大。靡靡之音也将那纠纷抹平。
陈就只当自己在歌声里，唱尽繁华。
般若终究只是个市井街巷中出来的帮派。论源石技艺，他们远远不及鱼龙混杂的整合运动。
但如今整合运动树倒猢狲散。般若竟凭数量压倒了质量，连鬼姐阿发这等的人物都不必出马，就能压着对方打。
这点，仁德敦厚的星熊功不可没。
陈看她，对她唱你侬我侬。对视她被鬼角挑开散发露出的眼，霓虹太艳，看不清她所想所念。
陈也难猜这龙门地下一姐如今在想些什么。
财权运势，无一不能养大人的贪念。故一开始那位向魏彦吾提议扶植星熊时，她是反对的。
也许那时的星熊看上去热情温厚。日后会如何，谁都难说。
然而即便是魏彦吾，也很难拒绝那位的提议。
于是陈就见般若势如狂风平地起。昔日声色犬马的外滩里，如今依旧，车水马龙。
虽然是借了日晷的地盘吧。
虽然魏彦吾和诗怀雅都明确表达过，魏彦吾不喜欢诗怀雅背后的宗族。
但在魏彦吾都不敢说喜恶的日晷面前，谁都不能保证。魏彦吾这个看起来开放实际上野心勃勃的统治者是会兔死狗烹，还是会继续扶植般若，直至捧杀。
平心而论，星熊是个合作起来很舒心的黑帮。
但若危机龙门近卫局——
情深深啊，雨蒙蒙。
我的世界那么小，一个台子就摆的下，如今也尽在你眼中。
你会怎么做呢？
你还看得清吗？
35。
星熊确实有野心。
但不多，只一瞬。
这一瞬间就在阿发也看呆了的时候，星熊扒开他停了有会儿的扇子，往他大张的嘴里塞了块点心。
“好不好看？”
“……好看。”
“好不好听？”
“……好听。”
“掳来做你们帮主夫人要不要？”
“……要。”
阿发答完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可怜的前街头混混大骇，被外滩最好的荷花酥呛到咳嗽不止。
“鬼姐……那可是龙门近卫局局长……”
“是又如何。”
星熊给他递了杯茶，眼睛一刻都不曾从陈身上移开。
“你看她在笑……”
她在对我笑。
她眼底只有我的样子，美极了。
战意正酣时，后方又来了个马仔报告。
“鬼姐，情况不对。对面的人数和预计中的严重不符，至少悬殊了三分之一的人数。”
“枪支弹药？”
“军火数量倒是能对上。”
“梅菲斯特和浮士德呢？”
“没有露面。我们猜想他们可能已经趁机逃走了，但日晷大人布下的哨岗那边也没有他们出城的消息。”
作为最经常被骚扰的外围移动城市，日晷的人不可能包庇整合运动。星熊摸摸下巴，示意马仔将这组数据传给日晷。
“这座歌厅附近没有高台建筑，你派人去占领楼上所有带掩护的角落。我不管去的是什么人，但要保证所有狙击点都是我们的。”
“通知三环外戒严的人马收紧包围圈，结余下来的人尽可能地疏散人群。十分钟后外滩不允许有任何无关人士。人不够就管日晷借，找不到就到科技苑旁边那栋写字楼去抓鲁珀。”
“安抚好对岸的老外。不管用什么办法，今晚让他们呆在自己家里，不准踏出家门半步。”
阿发皱起眉头，开始联系各方兄弟。马仔从鬼姐的语气中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咽了口唾沫，问了个不合时宜却必须落实的问题。
“那龙门近卫局那边……”
“别告诉他们。”
星熊露出笑来，像品了醉心的酒，嗅了迷魂的香。
“她不必忧心这些，我替她扫目下尘。”
36。
战场上什么人才不需要武器？
——死人。
只有死人。
尽管是在矿石病已经可以可以被治疗的现在，重感染源依旧是令人头疼的存在。银灰料想乘回已经发出了讯息，但看星熊的手势，会来支援的，恐怕不止一班人马。
“将来她兴许会是个人物。”
“她现在不就是了吗？龙门地下一姐。”乘回不杠不舒服。“整合运动那种恐怖分子，是没有资格算作黑帮的。”
“在你眼中可能龙门地下一姐能和谢拉格军阀相提并论。”
“那是当然，虽然没有正当军衔，但她在龙门可是一呼百应的。”
阿发发现楼上有人，立刻上来想要请他们离开。
“两位，待会儿这里可能会发生动乱。还请两位……”
银灰侧首，阿发看见了坐在另一侧的乘回，顿时方寸大乱。
“——大人！恕我失礼……”
银灰看乘回，乘回冲他努嘴。
“人家跟你说话呢。”
乘回、断斩、日晷、血清……这些都是星熊从各处得来名单，对手下耳提面命要求不顾其身份一概避讳的危险人物。其中最为恶劣的就是乘回。他随时开着玩笑，人精如阿发也不知道他到底玩儿的哪出。
“谢拉格不至于因为遭遇动乱就发兵攻打龙门吧？”
“盟友说笑了。银灰不至于这么没有气度。”
“好了。银灰老爷已经那么说了。没事儿，你们忙你们的。”
阿发惴惴地退去了，下楼与星熊一说。星熊隔着半个场子对乘回比了个中指。
水已经够浑了，那位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小弟来禀报场地已清时，星熊已完全沉醉在方才唱罢的歌曲中，满眼尽是陈旗袍襟角上的艳丽茶花。只愿连枝摘下，含苞带露地披在肩头，再将那如花美眷拥入怀中，与她悉数悱恻缠绵。
只是不当时，今儿个不应季。
星熊摘下手套，想上台邀陈往安全处避一避。却不等她走近，就见一点红星在陈的胸膛闪了闪。
狙击手！
星熊挽来般若，比她更快的是匆匆赶来的诗怀雅。诗怀雅一包抡倒了高台上方抢夺狙击手位的两人，包里的龙门币倾泻而出，蓝色的纸币洋洋洒洒，如雨如瀑一般席卷了整个舞台。
星熊伸出手，抓住的就只有热眼的钱财。
而她心许的美人在这烟雨朦胧中冲她微微一笑，欠身行礼。而后撩开幕布，背影婀娜地走远了。
星熊愤愤挥盾，挡住了一发消音的子弹。
“阿发。”
“在！”
“这仗打完。我要去龙门近卫局迎娶你们帮主夫人。般若和今后招安的兄弟，就交给你了。”
阿发听完，顿时喜上眉梢。
“是！”
“祝鬼姐旗开得胜！”
评论(4)